世上歌曲万万千,总有一种醉心魂。
你有没有欣赏过这样一种歌曲,由说到唱,由低升高,由缓而快,由一人变多人,由单音调向多声部聚合,慢慢的,渐渐的,最终形成磅礴气势、变成歌的海洋……
你听,低浑的男声渐起,嘹亮的女音就应和,像拍岸的轻涛、似林间的百灵,顿时覆盖了天空与大地。
你听,一个高亢的声音突起,直冲云霄,紧接着,更多或真或假、或轻或重的和声伴随,盘旋上升。
这种声音宛如天籁,时而激越昂扬、排山倒海,时而悠悠扬扬、风平浪静,总是抑扬顿挫、此起彼伏,众人参与、其乐无穷。
随着一句句声调上升到一级级层阶,那种步步登高、平步青云、如梦似幻、飘飘欲仙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你思绪飞扬、如痴如醉,仿佛踏上了一个轻巧而悠长的歌梯,一步一步的通往白云深处的仙境。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就是世间少有、只在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锹里地区流传的歌,叫做“苗族歌鼟”!
它来自远古、来自白云间的世外桃源;它源于实践、源于人世间的美好生活;它寄托情感、寄托尘世间的喜怒哀乐……
锹里地区是有名的“山歌之乡”,古老而神奇的苗族歌鼟素有“民族奇葩”“天籁之音”“深山珍宝”之称,往往变化多端、神秘莫测,常常撩人心魄、拨人心弦。
自苗族歌鼟问世以来,就是深受当地群众喜爱,引来外人追捧,如今已成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被音乐界誉为“原生态多声部民族音乐活化石”!
何谓“锹里地区”?指靖州的平茶镇、藕团乡、三锹乡、大堡子镇一带,现在居住着2万余苗民。
“抬脚难走五里路,举手难摸五尺山”。历史上,锹里一带山高谷深,层峦叠峰,交通极不方便。因此,历代中央王朝难以完全掌控。
高山不但有好水,也一样有好歌。深山老林,成为滋养歌手的沃土。
正是这样的独特环境,造就了苗族的自我发展空间,孕育了苗族丰富多彩的风土人情,也形成了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土特产”——苗族歌鼟!
曾经,山清水秀的优美环境,男耕女织的单纯生活,让苗族先民对鸟鸣、蝉唱、流水、林涛等原生态、纯天然的“和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丰富的联想。
于是,他们模拟大自然的“和声”,编成了各种腔调、各式韵律、各具特色的歌曲。
后来,经过长期的摸索与总结,不断进行选择、加工、提炼和传承,最终形成了今天包括山歌、茶歌、酒歌、饭歌、烟歌、结婚歌、担水歌、三朝歌、祝寿歌、上梁歌、拜年歌等数十种腔调和歌词,又独具魅力、别具一格、绝不雷同的苗族歌鼟。
从此,“以饭养命、以歌宽心”的苗族人,永远都是想唱就唱,无论在何时何地,便“到哪山,唱哪歌”,从来没有停歇过。
所以,这里的人们,一辈子都活在“歌”的世界之中,“学歌”是与族群彼此认同的主要方法,“对歌”是与外寨交往和婚恋的必要途径,“教歌”是强化记忆并延续历史的重要手段。
关于苗族歌鼟的具体历史和由来,因这里的苗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后人已难以考证。
但是,在《靖州县乡土志》中却有这样的记载:
“歌肇鸿古,曲变竹枝,咏风土,陈古渍,声绰约,流漫,旷达……”。
这正是当地苗人模拟大自然的“和声”所进行劳动、娱乐时的真实情景,可见苗族歌鼟历史之悠久、歌声之悠扬。
而且,在苗族同胞间,还广为流传着张郎刘妹以木叶、禾筒声为媒喜结良缘的传说和《苗家唱歌起源》的故事,以及“田生田宝制歌唱,一班留下一班来”等歌谣,也可以看出苗族歌鼟就是依据大自然的声音演变而成的。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苗族歌鼟的名字却很古怪、很难认,很多人对这个“鼟”字根本不会读,其实读作“tēng”,意思是指鼓声。
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复杂而奇怪的歌名呢?
那是因为这种曲调原本就古里古怪、怪腔怪调,不用一个怪一点的字,怎能体现它的特别之处呢!
实际上,在2006年“申遗”之前,苗族歌鼟一直叫“锹歌”——锹里人所唱的歌!之所以重新命名,就是希望更接底气、更有价值。
一个名字,往往决定了一个人、一件事、一种物的底蕴。建立一个好品牌,就要先从取一个好名字开始。
实践也证明,把“锹歌”改名为“歌鼟”后,更切合实际、生动形象,也更有价值和魅力。
如今,苗族歌鼟已声名远扬,甚至漂洋过海,惊艳国外了。
从字面上理解,“鼟”表示为击鼓的声音,但用当地话来解读,却是“脚踩楼梯、步步登高”之意,暗示这种歌曲的声音具有起伏大、音域宽等特点,也就是原来统称的“多声部苗歌”,命歌鼟之名,内涵更为深厚。
同时,从地理环境来看,锹里地区多是山区,住房为层层叠叠、高高垂悬的吊脚楼,犹如空中楼阁的海市蜃楼。当人们步入村寨时,总是石阶蜿蜒、沿坡而上,给人一种步步登高、通往天堂的神秘感。
并且,这种歌曲的声部,恰恰是由低至高,高低起伏、婉转跌宕,加之“鼟”在锹里语言中是阶梯,包涵相互比拼的意思,正好形容歌声就像一层一层搭起的梯子那样玄乎,改名为歌鼟,称呼也更加贴切。
从而,这世上,便多了一种通往天堂的阶梯——苗族歌鼟,这也是民族音乐史上的一大奇观、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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