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节无法回故乡扫墓,就写篇文章吧,追忆祖父祖母的在天之灵。
祖父善持,祖母玫瑰,我的孩童和少年时期基本上都是在他们的精心照料和陪伴下成长的,恩重如山。
祖父先辈在清乾隆年间中举并出任开封府洧川县知县(逝于任上)。随着大清国运的衰弱,我族家道也日渐中落起伏,子孙便开枝散叶离家发展。祖父的曾祖父因待人有道、经营有方,在新居住地成了交税纳捐的头名大户,家族再次兴旺了起来。家族一直延续书香门第学风,祖父的祖父清岁贡生,侯补训导。虽然如此,家里依然不满意子孙学业成就,暂停了扩建家宅第2期工程的计划,把资金用来供祖父其父亲四兄弟读书,以期进士及第。甚至家宅第1期工程大门上的门匾也留待日后补挂,可见决心和期望之大。无奈清末停止了科举制度,祖父的大伯、二伯及其父亲无缘金榜题名,仅四叔进了新式学堂,后在黄浦军校军械科担任教官,后期在傅作义部队任职军械署长,直至随之起义。
祖父的学业、事业同样随朝代变迁、国家时局动乱而大受影响。初级中学毕业后,祖父助其父亲经营瓷器店,生意颇为兴隆。直至日本侵华战争改变了一切。祖父曾告诉我,那年他满载瓷器的货船在半途中遭日本巡逻艇拦截,船货被收,人员被带到一个操场列队。日本军官审查后把我祖父留下,其他人被货车拉走。祖父说他被留在日本兵营里为办公室打扫卫生和做杂务。可能是我祖父姓吴的原因,日本人并未太多刁难他,因为有个说法,日本天皇的祖上也姓吴,算是天皇宗亲。后来有一天,日本领头的军官告诉祖父说,他们要撤走了,叫我祖父回家吧。
祖父回家后获知,我们的家宅,其间也被日本人强驻,且在撤走前放火烧宅。好在有留守家人,把棉被浸透井水,盖在大门上,才保住了后院天井及厅堂以前的大部分宅院,而沿街的店铺则全部烧毁。家中经济因此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父亲也因战乱才读了小学三年书,严重影响了他后来的仕途发展,止于公安一级警督。
祖父如其名,心地善良,见家中部分长辈孤老因战乱生计陷入困境,主动把自己名下的田地家产分发给家中长辈,让他们有经济保障安度晚年。自己则去重庆投奔四叔,并在四川天府煤矿上班,以养家糊口。
祖父的毛笔小楷字写的很好,加上有点文化,我儿时经常看到有人请他写合约等文书。祖父对我这个长孙呵护有加,也寄托莫大的期望。当地人戏称,像放羊一样照顾我,几乎寸步不离。
有一年家里街前的丰溪河发大水,而我母亲却在河对岸的小学当老师教书,因为我吵闹着要见母亲,祖父竟然抱着不足3岁的我,花高价钱请船家冒着危险,搏击涛涛洪水,安全的横渡到河对岸。每每想起此事,感恩和思念之情油然而生,难以言语。好在我中学毕业时,以全校第1名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到上海开始了人生新征程,总算让祖父有了欣慰,也算报答了祖父16年的养育之恩。
祖母是位大家闺秀,她父亲是安徽旌德人,在江西做布匹生意,她家的商铺与我们家隔街相望,离得不远,也是当地的大户。祖母在宋氏三姐妹中排行老三,下面有一个弟弟。战乱期间她家也遭受到巨大损失,解放后弟弟家还被定为地主身份,且其弟弟被下放到远离市镇的乡下。在我小时候,舅公每每家中遇到困难时总会在我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来向我爷爷求援。因为我父亲是公安,舅公知道自己的地主身份会影响到我父亲的仕途,所以刻意避开我父母。舅公是个乐观的人,浓而长的眉毛,一张小圆脸,总是乐呵呵的。当年的公子哥能熬过那段岁月也真不容易,很欣慰的是,他的孙子目前在杭州开再生资源公司,年产值过亿,生意中兴时期。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往事如云烟,而我等后辈当承前启后,不负先祖厚望。
吴武,作于2024年4月4日龙年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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