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前辈吴任达先生,盖以布衣,而见重於王公,而仍以布衣终其身者。考之前史,以布衣见重於王公者,固不乏人,以王公上客而终老於布衣者则寥若晨星焉。呜呼!此其所以为先生欤。先生能文,知名海内。清宗室阿某察吏东南,与先生邂逅,於西湖抵掌数语,相见恨晚。延入幕府,礼以上宾。先生居无何,即辞去。时有大吏端方,初闻先生受阿聘,自悔失士,及闻先生去阿,专使厚礼,聘之入都。先生但为担任陶氏学堂讲席,年余亦辞去。人叩其故,先生曰:“始应聘,将资之以用世,旋引去,难枉道以循人。”呜呼!此其所以为先生欤。清社既屋,民国肇兴,先生上书言事,不避权威。国务卿徐世昌,壮之交;内务部任用部长朱启铃,以先生名士,委充编纂,月致伕焉,而先生却未一踏办公厅。司长某等忌先生才,因借此以短之,内史高仰之以告,先生一笑置之。蓋袁氏方专政,党羽遍要津,而内务部尤多。先生薄若辈而羞与为伍,更不屑与较短长也。其时,端方附袁将入川,为袁督军。先生闻之曰: “端之於余私交颇厚,余不忍见其误国以自祸。”往阻其行,备陈利害,端不听,遂及祸。此又先生方正自持,爱人以德之一斑也。先生讳临翰,清廪贡生,学问鸿博,著述等身,而《西湖集》、《劝忠篇》、《官吏懲贪録》等书,尤有关世道人心之作也。未及梓行,焚於倭寇,斯固先生之不幸,究为士林之损失。蓋先生之所以风世而自存者,尚无待予立言。
民国三十三年甲申季冬月穀旦
两任广济县县长晚董相勳敬撰